第(3/3)页 年轻的樾瘫坐回席上,脸色苍白。 冢文着蛟龙的手臂无力地垂下。 峯眯着的眼睛完全闭上了,像是在逃避什么。 良久,雒长长吐出一口气,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:“既然大秦皇帝已经决定,我们就不要再痴心妄想。三年便三年吧。回去之后,把皇帝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首领。至于各部要怎么应对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那就是首领们需要思考的事情了。我们只是使者,完成了传话的使命,就够了。” 他重新坐下,拿起尚未倒完的酒樽,将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。 酒很烈,灼烧着喉咙,但他需要这种灼烧感,需要某种实在的疼痛来确认自己还活着,还没有被今天所见的一切压垮。 就在这时,馆驿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。 不是一个人,是一队人。 步伐节奏完全一致,踩在青石板路上,发出“嗒、嗒、嗒”的声响,像某种机械的律动,与百越各部杂乱随意的行走方式天差地别。 所有使者同时绷紧了身体。 脚步声停在门外。 没有敲门声,门直接被推开了。 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,背光而立,身形轮廓被门外廊下的灯笼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。等他们走进屋内,众人才看清来者。 前面一人穿着深紫色官服,头戴进贤冠,面容清癯,约莫三十岁年纪,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平静无波,却让人不敢直视。 正是典客魏守白,跟他们打过无数交道的魏守白。 后面跟着一个年过半百,身着玄色长袍的人,正是墨家巨子墨知白。 两人的出现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度。不是因为他们带着寒意而来,而是他们本身就像是从咸阳宫那片巨大阴影中分离出来的两个碎片,携带着那种无处不在的威压感。 魏守白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,扫过倒在地上的酒樽,扫过泼洒一地的酒液,扫过每个使者脸上未及收拾好的情绪。 他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一个特定的人或物上停留太久,但每个人都感觉那目光在自己身上剐了一遍。 最后,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。 那不是笑,只是一种肌肉的牵扯,配合眼中毫无温度的神色,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讥诮。 “怎么?”魏守白开口,声音平缓清晰,每个字的发音都标准得像是从教科书上拓下来的,“各位这是对大秦的招待有所不满?” 雒第一个反应过来。 他几乎是弹起身,向前疾走三步,然后以骆越部落参见大首领的礼节单膝跪地,右手按在左胸,这是他们能表示的最高敬意。 “典客大人说笑了!”雒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恭敬,与他刚才在部落使者面前的暴怒判若两人,“蛮夷邸的大人们对我们照顾有加,饮食住宿无微不至。这……” 他瞥了一眼狼藉的地面,“这不过是我们饮酒时不小心碰倒了酒具,正要收拾。” 其他使者如梦初醒,纷纷起身行礼,用蹩脚生硬的雅言附和。 “对对对!不小心,纯属不小心!” “大秦待我们恩重如山,我们感激不尽!” “我们马上收拾,马上收拾!” 魏守白静静地听着这些杂乱蹩脚的表白,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 等声音渐渐低下去,他才缓缓道:“原来是不小心。” 三个字,轻飘飘的,却让所有使者的心都提了起来。 第(3/3)页